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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零二章 遇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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嫣然自然也想去,幾個女人便在一起商量起來,玉潔郡主要先派人到廟裏預約,還不能立刻定下日子,幾個女人說東道西,家長裏短,一直到吃完午飯,文瑾才告辭出來。

第二天,玉潔郡主派人送來消息,說是預約的日子在八月初六。

蕭絹雲見夫人不應姐姐的邀請,卻跟著錢家人一起去,很是不高興,回到院子裏,和蕭綾雲嘰咕了一陣,自從蕭綺雲嫁了,她姐妹兩人,在府裏越發邊緣化了。

八月初六轉眼就到了,蕭夫人在京城,還是第一次出城門,多少有些期待,阿來則很緊張地把一路行程、要帶的人、帶的東西檢查再三,這才親自跟著,先去錢府和玉潔郡主匯合,兩家的馬車一起往城外而去。

正是秋高氣爽郊游的好日子,樹葉已經有開始轉變顏色的了,綠色裏夾雜少許橙色,距離近了,還能看到黃色的梨子和紅色的小燈籠一般的柿子。

到了郊外,路上沒有什麽行人,蕭夫人幹脆揭開車簾,任由秋風帶著果香,徐徐送爽,她的眼睛,也貪婪地望著外面的美麗風光。

“瑾兒,說起來,你以前在山村,日子也很好的吧?光是每天一睜眼,就能看到這麽美好的景色,都是很幸福的了。”

“呵呵,夫人,剛開始的時候,日子緊吧,倒是沒有註意這些,後來日子好過了,才有心欣賞了,再後來,我有自己的果園子,比這個看著還美呢。”

“哦?有什麽不一樣嗎?”蕭夫人很奇怪。

文瑾笑:“那是自己一手種植起來的,就像玉潔郡主看到立夏一般,那是哪兒哪兒都好的,永遠也看不夠呢。”

“嘻嘻嘻——”蕭夫人笑,當年,她家也曾跌落谷底,一步一步往起掙紮,那日子雖苦,可事後想起來,每一次的除舊布新、反敗為勝,變劣勢為優勢、化幹戈為玉帛,都令她得意、驕傲、心得意滿,那種日子,苦中有甜,痛中有樂,淚水伴隨著歡笑,屈辱磨礪出光華,回想往事,就如昨日發生一般,歷歷在目,而後來順利和美的日子,卻沒有給她留下幾多回憶,蕭夫人反而覺得那簡直是虛度光陰。

送子觀音廟建在一座小山上,通往山頂的路,由一丈多寬的青石條砌出臺階,馬車上不去,文瑾扶著蕭夫人下來,換乘在這裏等待的小轎,往山上而去。這座廟既然轉為京城貴婦們服務,一路的景色便打理得十分精致,能看出汩汩流淌的山泉,是特地引過來的,還修了石槽,沿路有水渠,橫著繞在山脊,灌溉著樹木竹林,因而,這裏的樹木,比別處更是滋潤碧綠,陽光下,那莖葉花朵,似乎都會發光一般,晶瑩閃爍,令人心怡。

一路上,遇到有轎夫擡著空轎往下走,肯定是有人比她們先到了,文瑾一點也不覺得奇怪,玉潔郡主在京城,只能算是普通貴女,比她級別高的公主、郡主、王妃沒有成百人,起碼也有幾十人,再加上還有和她級別差不多的郡主、親王側妃、一品誥命夫人,以及比她略低些的王爺側妃、二品三品的誥命夫人、縣主、鄉主,加起來不下幾百人,這個廟裏,不可能每天只安排一家人來祭拜的。

但安排在她們前面來祭拜,肯定就是比玉潔郡主的品階高了。到了廟前廣場,轎子停下,玉潔郡主,嫣然,隨後是蕭夫人,文瑾相繼下來,已經有人迎過來,文瑾仔細看了一眼,才失笑道:“夫人,我沒想到是女廟,庵堂。”

蕭夫人點了她一下:“一會兒好好敬敬菩薩,就算是送子娘娘,也能管你的終身大事。”

“哦!”文瑾點頭,上一世她或許可以做個唯物主義者,不信這些所謂的怪力亂神,可是這一世,連靈魂都能穿越,她還有什麽不信的?自然小心收起心思,跟著蕭夫人,走進了廟堂。

大概幾個來的人,心思太虔誠,此刻一個比一個嚴肅,玉潔郡主甚至都沒有多說一句話。

先來的人,已經燒過香進了後面,不大的廟堂十分整齊潔凈,金色的神像一手拿著凈瓶,一手清揚柳枝,寶象莊嚴親切,微笑著看著跪拜在腳下的信女。繚繞的煙霧,讓神像看起來影影綽綽,更加神秘威嚴,文瑾結果知客女尼遞來的香,走上前點燃,***香爐,然後在蒲團上行叩拜大禮,最後,跪在那裏,默默把自己的心事禱告了一番。

送子觀音廟之所以香火鼎盛,不僅是因為有靈驗的名聲,還有一個吸引人來的原因,那就是素齋做得極好,來這裏的盡管都是達官貴人的家眷,但吃過的人,回去沒有不讚揚的。

燒過香,玉潔郡主第一個在功德箱前布施,嫣然隨後,接著是蕭夫人和文瑾,然後,知客女尼帶她們走向後堂。

“今天,有江西道南峰浮光庵的師傅來講經,各位若是想聽,請這邊走,若是累了,想要休息,那就繼續直走。”

玉潔郡主選擇直走,身後的幾個都緊緊跟著。蕭夫人當年放出風聲,在家修行,也不過是個借口,文瑾看她這個樣子,也不是菩薩信徒了。

知客女尼告辭,留下一個小徒弟,只有十二三的樣子,怯生生的,細聲細氣地表示,願意帶幾位在廟裏走走。

“可有什麽好景致嗎?”文瑾問。

“後面還有幾個佛殿,幾位也可去拜拜,結個善緣,我們這裏極其靈驗的,不僅是前殿的菩薩。”

蕭夫人有些意動,她很想為男人求個平安,見其餘三個人不動,有些猶豫。

“夫人稍等,郡主娘娘休息一下,喝口茶,我想,她也肯定想多燒幾柱香,保佑家人安康幸福。”

玉潔郡主果然是有些累了,聞言對文瑾笑了一下,然後才和蕭夫人說話:“這孩子,跟鉆在心裏一樣,把我的心思,猜得門兒清。”

蕭夫人有些不好意思:“是我心急了些,郡主還是好生歇息才是。”

兩刻鐘過後,四個人跟著小尼姑,又把後面幾個殿堂裏的神佛,挨個燒了香,然後,又在廟裏轉了一下,廟裏的鐘聲便響起來,小尼姑聞聽眉飛色舞,被文瑾看到了,猜想該開飯了。

果然,小尼姑請她們去往側院,已經有人先到了,能聽見丫鬟老媽子小心照顧主子的說話聲,但一路上卻並沒有遇到人。

文瑾早上起來,還打打拳鍛煉鍛煉,一般貴族女子,多數很少走路,在廟裏轉一圈,肯定都累得不行,也比較餓,再加上這裏的素齋味道不錯,就更讓人感到香氣襲人。

四個人一桌,默默品味美味素齋,不知不覺,都好像有些過量,吃過飯,文瑾看到三個人臉上,都有些飯後的慵懶,便小聲問玉潔郡主:“廟裏安排有歇息的地方,娘娘去歪一下吧,現在太陽也有些曬,等過了午時,咱們再回吧?”

玉潔郡主又和蕭夫人對視一眼,然後便笑著點點頭。

嫣然走上前,虛扶著君主娘娘,返回剛才休息的廂房,這個廂房比較大,裏面有套間,小尼姑又給文瑾和蕭夫人打開隔壁的房間,裏面雖小,但和剛才的房間一樣有外間裏間,春明夏陽以及蕭夫人的丫鬟和老媽子在外面守著,文瑾和蕭夫人進去小睡。

所有的一切,都進行十分順利,未時中,她們收拾好,告別了知客女尼,乘坐那裏停放的小轎,往山下而去。

送子娘娘廟前的轎夫,都是附近租種廟田的農戶,不是尋常什麽人想來便能來的,因此,這麽多年,從來沒有出過岔子,文瑾上轎時,也沒有任何懷疑,剛剛睡醒,陽光又烈,她們也沒了來時的興致,沒人揭開轎簾往外看。

行到半山腰,文瑾覺得轎子有幾下顛簸得略大了些,剛剛睜眼,就聽到夏陽一聲嬌叱:“狗賊!”接著便是乒乒乓乓,打起來了。

“楊媽保護郡主娘娘,王媽跟好錢少夫人,張媽你護著夫人,你們快走!”

聽到阿來的安排,文瑾便明白惡人是針對自己來的,她拔下頭上的銀簪握在手裏,防備有人偷襲。

打鬥呼喝聲十分激烈,文瑾坐在轎子裏卻很安然,看來對方並不多麽厲害,敵不過春明夏陽和阿來的聯手保護。

大概有一盞茶時間,廟裏的人趕到了,文瑾聽到有幾個中氣很足的女子聲音,襲擊的人大概看到勢頭不好,想要撤退,可惜遲了。

“哪裏走!”這是阿來的聲音,接著有咚咚咚的腳步聲急速而去。

“有一個就夠了!”春明在說話,接著,轎簾一掀,夏陽喘著氣:“小姐受驚了!”

“沒事,走吧。”文瑾下轎,果然轎夫都跑沒影了。

“走吧,我沒事,郡主娘娘和夫人該著急了。”阿來打算親自擡轎,被文瑾拒絕。

廟裏的幾個尼姑,雖然見賊人已去,但依然不敢大意,一直送到山腳馬車邊,看文瑾她們上去,這才返回。

她們的馬車旁邊,還有另外一家,大概是在她們前面或者後面上山的香客,阿來緊張地護著文瑾,蕭夫人的馬車旁,則是那個叫張媽的領頭,也是一副全身戒備的樣子。

馬車啟動,離開了小山腳下,大概走出七八裏路,已經能夠看到城墻了,幾乎所有的人都松口氣,跟在後面的另一家女眷卻出了問題,有一輛馬車忽然瘋跑起來,文瑾聽見裏面的女子在大聲驚呼、哭叫。

事情來的太快,那輛馬車直奔文瑾的車撞過來,車夫急了,跳下車,拉著馬嚼子,想把馬車帶到旁邊的一條小路上,希望借此躲避一下。

路邊的樹林裏,飛出一塊石頭,剛好砸在馬身上,棗紅馬“唏律律”一聲鳴叫,忽然往前狂奔,車夫被甩了出去,躺在地上一動不動,大概暈過去了。

文瑾猝不及防,頭部差點摔在車廂側壁上,她剛好被摔得橫過來,便下意識手腳死死撐著兩邊車廂。

棗紅馬狂奔了一會兒,速度就慢了下來,文瑾盡力平衡身體,爬出車廂,她終於伸手扯住了韁繩,用力拉緊:“籲——”

還好這天下的驢車馬車牛車,啟動和剎車的口令都是一樣的,文瑾駕駛驢車的本領,現在雖然生疏,好歹還有點用處。

棗紅馬終於停下腳步,文瑾下車,牽著馬頭調轉方向,剛剛板正車頭方向,就聽見路邊莊稼地裏有人跑動的聲音。到了這個時候,文瑾已經一級戒備了,任何的風吹草動,都會讓她立刻反應,也不管來人是不是和她有關,文瑾跳上車轅,拉起韁繩,對著馬背就是狠命一抽:“駕!”

棗紅馬十分委屈,不到兩刻鐘,它已經被打第二次了,只聽它一聲憤怒的嘶吼,猛然往前沖了出去。

文瑾要不是提早準備,把身子緊緊靠在轎車的車廂上,這一下說不定就被甩進去了,馬車狂奔,後面傳來憤怒地咒罵,來人在拔足狂追。

和馬比腳力的人不多,但他不肯放棄,文瑾便知道今天的安排,對手肯定還有後招,她正這麽一閃念,莊稼地裏又跳出一個大漢。

文瑾手裏的銀釵已經飛了出去,這些年,她的武藝沒有提高,但也沒怎麽落下,這一投擲出去,連帶馬車的速度在內,勁力十分強勁,那人根本沒防備,銀釵一下子刺進了胸前,他大叫一聲,仰面倒地,摔進了路邊的排水溝,馬車轟隆著迅速從他身邊過去了,身後的人,也大概被甩下,沒有追上來。

阿來帶著春明和夏陽趕來救人,她們的身影一出現在路的那頭,文瑾心裏就有了依靠,她輕扯韁繩,讓馬車的速度慢下來。

“小姐,是小姐!”春明的聲音裏帶著驚喜。

“快!”阿來還是不放松地往前趕。

她們終於匯合了,文瑾想停下馬車,阿來卻飛身跳上來:“小姐快進去,我來駕車!”

賊人最終沒有追上來,直到進了城門,文瑾才松口氣,爬到車轎門口問阿來:“能看出什麽來嗎?”

“回去再說。”雖然抓住了一個人,但對方的人卻根本不擔心,阿來此刻心裏便特別沒底兒,一回到家,便立刻把事情告訴了丈夫,蕭三不敢怠慢,拿著蕭府名刺,押著人去了五城兵馬司西城區衙門。

審訊異常順利,抓住的就是個街頭混混,拿了別人給的二十兩銀子,冒險做劫匪的,但誰出的錢,他卻說不清,只知道和他聯絡的也是個混混,就是被文瑾紮傷的那個黑大個。

永昌帝到了這個時候,還寄希望文瑾能知道錢雋的去處,蕭家和錢家女眷出城,郭公公自然派人悄悄盯著,但他的人只是一個普通人,當時又變起突然,自然沒法插手,只能快速把消息報了過來。

五城兵馬司西城司都司梁凱還在磨嘰,郭公公的人已經到了,限他五天之內,抓到兇手。

陳凱當然是有能力的,不然,也坐不到這個位子上,他仔細詢問阿來事情的經過,便從廟裏找到跟隨在文瑾她們後面的那一家女眷。

果然這裏有貓膩,那家女眷預約了之後,根本就沒出去,因為家裏有急事,也沒來得及通知廟裏。

蕭三是個有能耐的,他這幾天每天都有一半時間跑東城兵馬司,當他聽說這家竟然是郭浩的女眷,直覺問題不是那麽簡單。

陳凱也覺得事情有蹊蹺,追根問底要郭家女眷說清楚:“你們家到底出了什麽事兒沒有出門?你們和廟裏預約好,還有誰知道?你家的馬車,可曾借給別人?”

賊人可以輕易潛伏起來,那幾輛黑漆平頭的馬車,上面還掛著郭府的牌子,卻不是那麽容易抹去蹤跡的,陳凱布下人手,在沿途打聽,最後鎖定了一家暗娼,那家一個女子被馬車顛傷,還躺床上起不來呢。

陳凱此刻,壓力山大,根本沒有心思憐香惜玉,那暗門子的老鴇還想推卸,被陳凱毫不留情地上了夾棍。老鴇雙手鮮血淋淋,最後把自己所知的都說了,乃是一個拉皮條做仙人跳的混混出錢讓她幹的,陳凱的人沒有抓到混混,把他的妻子弄進了衙門。

男人是做仙人跳的,女人很有可能是幫手,事實的確如此,這女人也是暗門子出身,有幾分姿色,到了衙門,看到老鴇那雙皮肉模糊的手,立刻什麽都肯說,只求別上刑。但事情到了這裏,便斷了線,交代出來的幾個混混,全都跑去了外地避風頭,陳凱硬著頭皮挨了一頓罵,回頭遷怒到那些混混身上,一時間東城兵馬司臨時監獄人滿為患,那些小攤小販的低層的小老百姓拍手稱快,還有人制作了錦旗,雇了吹鼓手,糾集大群的人浩浩蕩蕩給東城兵馬司衙門送去了。不說那些,再說蕭府這邊,抓不到賊人,只是有些憋氣,可蕭綺雲卻不肯消停,她以前連著邀請了文瑾多次,都被拒絕,這一回,趁著中秋送節禮,親自回了娘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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